我学书初学汉碑,以《乙瑛碑》打基础,继学《封龙山颂》、《张迁碑》、《西狭颂》和简牍等,转而沉浸于北魏墓志。这为日后临习行草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我以为,书法艺术的最高境界,应该是笔法、章法、墨法与书写者性情相融相谐的产物。而行草书的笔法、章法的变化与性情表现上确有为它体所不及的优点。所以在行草书方面,我广泛涉猎并深入研习了二王、《书谱》、颜真卿、杨凝式、黄庭坚、苏东坡、米芾等历代大家的书法作品,对各家风格有了一些领会。其间黄庭坚的行草书尤为我所耽玩。黄氏大草,线条强化了抒情寄意的表现性,于长笔四展中辅以短线为调剂,章法上注重横向关系,整体给人以顾盼多姿、错落跌宕、奇正相生的审美感受,我的行草书从中获益匪浅。
20世纪90年代初期,明末清初草书大家黄道周、倪元璐、张瑞图、王铎、傅山等人传世书法作品,激起了我极大的兴致。他们的书法,注重情感的抒发和个性的表现,有气势、富有时代感,很合我的口味。所以我对他们的草书下了很大的功夫。黄道周草书峭厉方劲而流动自然,如飞鸿舞鹤,体现明人书法尚态的特点;倪元璐书法笔致刚毅劲拔,郁勃而有气概;张瑞图行笔有折无转,结体奇崛,气骨独标,无一丝雕饰之习;王铎则纵笔取势,然纵而能敛,故不极势而势若不尽,得苍郁雄畅之致;傅青主书豪迈不羁,脱略蹊径,志在千里。我对上述诸家非常倾心,遂逐一临习钻研,寒暑不辍,不敢有须臾懈怠。伴随岁月流逝,我的草书创作逐渐露出笔墨酣畅淋漓,章法跌宕多姿的大气、洒脱的审美取向。
90年代中期,我对晚明书坛巨匠徐渭的草书情有独钟。他的行草书取法米芾、黄庭坚、苏东坡等,但个性的表现意识更强。透过纷披点画、满纸云烟,不难看出作者悲凉、愤恨、失意、不平、苦闷乃至疯狂的心境。袁宏道谓其书:“笔意奔放如其诗,苍劲中姿媚跃出……不论书法而论书神,诚八法之散圣,字林之侠客也。”徐渭书法这一艺术特色令我倾心向往,甚至激动。而他反依傍、主独创的艺术主张,对在行草书道路上转益多师的我来说,更具有启示意义。我深刻认识到,真正的书法艺术就应该如徐文长那样,从传统入而又大胆地突破传统,使自己的作品有一种与传统书法的面相“若即若离”的继承性和个性化标记。
经过十几年大量临习古人优秀作品,我拓宽了眼界,积累了经验,增加了胆识,正所谓“观千剑而后识器,闻千曲而后晓声”。在书法风格上,我将作进一步的探索,坚持书风的狂放、张扬、抒情、达意,充分表现自我。
我喜欢使用兼毫长锋笔,因为兼毫笔坚挺适度,锋长灵活,书写行草书时能够挥洒自如,表现力强,常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。当然,这种效果的出现,与用宣纸也有密切的关系。在宣纸的选择上,我喜欢用渲染性强的宣纸。在用墨上则要根据宣纸的性能而定,使用洒金纸时,墨要浓一些;而用渲染性强的宣纸时,墨要淡一些。在笔法上,力求用笔丰富,中、侧锋并用以增强字里行间的鲜活和灵动,在线条处理上,笔随情走,随心所欲。在墨色上,要枯润相间,酣畅淋漓,一气贯底,墨趣横生。
章法处理是书法创作中的难点,我在创作中,注重整篇书体一致,虚实相间,行气错落有致,跌宕起伏,如行云流水,贯穿全篇。押印要根据书体、书风而定,印文风格要与书体协调一致。一般一幅作品盖三方印,引首章一方,名章两方(朱、白文各一方);而且印章的大小也要与字幅大小相合。一幅好字,几方好印,互相辉映,相得益彰,会使作品更加精彩耐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