丰润之美
陈振濂
与爽利相比,丰润显然又更靠近含蓄一些,这也是一种显与隐的对比。
丰润的极端是“腴”:据说苏东坡被人称为肥腴,但以苏氏的笔划取侧势和用笔果断来看,至少在整体上他未必丰润,他只是在某些笔画上用墨稍饱满而已。
——这就是第一个结论,丰润美离不开用墨饱满。遍检古代书法名家,用墨尚腴的不在少数。颜真卿也尚腴,但他的整体风格偏于雄浑。清初的刘墉也习惯用重墨,论饱满是不错的,但他的用笔好象太过以浊重,而内骨又不甚雄健,因此徒有重墨难撑大体。以丰润视之;则丰肥有之,内在的润却颇有不足,于是我们又得出第二个结论:丰润美理当包合着内外两个方面,一是表面的丰腴,不尚枯笔、不求扁薄,当然也不会倾向于刷笔迅捷之势,它的速度感应该是平和的、不求变幻的。二是内面的润,不纵横奇肆、不剑拔弩张,信手悠悠拈出,是一种极自然、极和谐的笔划衔接和字形安排。一般说来,能丰却未必能润,“墨猪”之谓古来有之,但能润则不得不丰:只要整体风格上是一种滋润感,则线条不会太圭角横生、锋芒毕露或者说枯刷飞白的。也许,丰腴未必肥。线条自身的充实、饱满可以用染濡淋漓的大笔重墨来表达。也可以用细腻委婉的柔笔轻墨来表达。虞世南的《夫子庙堂碑》,作为丰润美的一个典范,其实是并不具有多少肥腴的外形的,但以它的润,后人却无不心悦诚服。至于此碑的线条外形,则饱满外张的感觉十分明晰——这是一种与黄庭坚的斩截爽利完全相反的审美范型。古人评虞世南的楷书风格是“君子藏器”,着力指出他藏而不露的个性特征,依我看来,则外表的藏即体现在不出锋芒;而内还的藏则体现在滋润——静穆之气的方面。我想,大约没有人会把他的书法与张旭、米芾的川发濡墨、狂跳便捷挂起钩来。这便是润:在创作环境、创作气氛、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