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程中的渐变
朱以撒
明人陶望龄称:“古人授今,今不蹈古,要以屡迁而日新,常用而不可敝”,又感慨“弘正、嘉隆之间作者林立,古学烂焉修明,而谓一家之言,一代之制,盖有其人焉,而亦鲜矣。”书法家最终的追求,不是与某一古人相近,也不是在广义上博得迹优的褒奖,而是要以个人独到的风格面世,成为一家之迹。从古代书法家中,那些留下比较清晰的创作轨迹的作品,可以清楚地看到发展的方向是由多向而归于一统的。开始是散发式地吸收,在增益中减损,去其抵触、不谐,使其更符合主导情调,而后归于一宗。如何绍基,几乎什么都临写,显示出广博的效仿面和过人的勤奋,末了,我们看到了何绍基与他人不同的面貌——这种百川到海的规律贯穿了每一个个性书法家的一生。
经过几十年的研究、锤拓,到了形成自己的面目,大抵人生过半。当然,也有一些早慧者,青年时期就建构起自己的书法风格。一个人在早期就有朦胧的审美体验,它决定着审美的走向,书体取舍、阳刚阴柔的取舍,用抽象的点线表现出来,并且日渐巩固。这一类书法家较早地为自己的审美活动确立外部形象,甚至决定了时人、后人注意的指向。譬如元人赵孟頫,就是以十分沉稳的书法面貌出现的,从早期到晚期,谈不上欣赏的审美惊奇,变化十分地有限,而常态永远占据主要位置。当代书法家如启功的字迹,也是如此,二三十年间何尝有过造型、用笔的审美惊奇。这样的书法家即便举办一个回顾展,欣赏者所见到的都会是重复的语言现象,都是风格之后形成的一层硬壳——书法家在坐享风格形成的快乐同时,艺术表现力成为重复。
书法风格形成后,的确建立了一个书法家与众不同的品牌,置身在书法的海洋里不至于被淹没。欣赏者正是通过书法风格的差异认识了书法家,认识了他的审美主张。如果一成不变,必然造成审美疲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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