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军(以下简称陆):艺术家的生活,无论平稳还是蹉跎,都会对他的艺术有程度不同的影响。您认为林散之一生的总体特征是什么?对他的书法艺术产生重要影响的人生经历又有哪些?
邱振中(以下简称邱):你提出的第一个问题,我认为是“平淡”。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问题,我觉得有几件事,第一件是他跟黄宾虹学习,时间并不太长,但是这一点绝对重要。第二件是他出外游历,时间之长,碰到的危险之大,在艺术家里是少有的,尤其是在那么动乱的时期,简直是太特别了。第三件是“文革”中没受什么冲击,这很幸运。第四件是他去世前写了一幅字“生天成佛”,这是他的自我定位、暗示和自信,跟别人截然不同。他一生的精神状态,用现代的话说就是“感觉的模式”,跟现代一般的书家都太不一样了。
陆:请您具体谈谈他的“不一样”表现在什么地方?
邱:有几点。一、他对艺术切入的角度和方式跟别人不一样。二、这造就了他作品的气息,或者说格调跟别人截然不同。现代理论对一个人的精神生活跟他的作品形式之间的联系,还没有太好的解释方法。我们能感觉到这一点,大概能看出格调、意境,但是不知道它们到底怎样联系。当我们通过传记了解到林散之这么特殊的生存状态,特别是他的精神状态,去世的时候会相信自己成仙成佛了,这太有意思了。联系到他最好的作品里面那种意境、那种状态,我们不能说对他这个人与作品的关系有了多么新的认识,但至少这是一个很特殊的个案,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。
陆:以往类似的先例或相似的个案在中国书法史上还是有的。
邱:以往的先例非常多,但离我们都很远,那是过去的时代在那种文化状态下的产物。林散之几乎是我们同一个时代的人。他那种游历,那种清高,跟他的作品,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个案。
陆:可是从林散之的学历来看,他基本上是从传统模式里脱化而出的。
邱:不管怎样,他和我们同时生活在这个世界上,虽然我们不是一代人,但我们离得毕竟很近。这一点很特殊。
陆:您在这方面结论性的认识是什么?
邱:我的想法就是,文化、艺术、人的精神世界 — 他的成长,或者说一个人的成长,实际上是需要前人帮助的,这就是文化的